初夏,假日,因闲暇时总喜欢到处走走,小满节令头两天,到万家河走了一趟。

顺着普乐村的乡间道路,骑摩托车一直西行,山路弯弯拐拐,坡道重重叠叠,路越来越陡。路上,遇见五个初中生,三女二男结伴步行出山上学。

一路逶迤前行,崎岖山道下的谷底,是小河村,村口设有进山防火安检,一个老人看守,签字,抬竹竿,过安检。行一里多处,是窑箐村在窑箐小歇,讨水吸烟,向一刚砍柴归家的老大妈了解村里情况及去万家河的路线,老大妈79岁,无一根白发。窑箐是一个平凡、朴素不起眼的小村,在峡谷腹地,有五六户人家,四周青山为屏,环绕中成箐沟,村内房前屋后有绿树翠竹,村居如窑中,只有八九户人家。


家门口是河床,河滩浅浅,河水绕村,河床里黑色石子大有小,形状不一,如果有水,溪水会叮咚地响个不停。树下、墙角边、柴垛下,小鸡围着母鸡边,唧唧喳喳的走来走去。鸡鸣、犬声,瓦上的几只灰麻雀一道守在家门口。野花野草自由自在地生长着。

我抽了几折水烟,向老人道别,好客的老人对我说说,晚上去她家吃饭。

山外青山楼外楼。过一里多,即是万家河了。

幽深的山谷两峡之间,野蔷薇属于这个季节,开好的和将开半开,悄悄话欲语还休,似乎能听到花瓣舒展的声音。河床无水,骑车穿过,河床里多褐色和黑色卵石。一路行来,路边有几艘铁船,因无水之故,船久未开。遇见风,遇见红嘴蓝鹊拖着长尾巴落在树上,花喜鹊在河床的奔奔跳跳,空谷里布谷鸟在唱,还有一种鸟长一声短一声叫“老倌好过——老倌好过……”

因万姓先居于此,地处河边,故名万家河。原属小百户镇普乐村委会,1998年因建柴石滩水库划归宜良县北古城镇,2005年9月划并九乡。现在属于宜良县九乡彝族回族乡小河村村委会,小河村委会辖小河、窑箐、万家河、长岭子4个村民小组。

万家河在江边,谷底是一块相对开阔之地,村居依山而建,其历史也悠久,在村子里有一座清朝同治年间重建的古庙,靠江边小山腰,正房一间,山墙为硬山土木结构,左右两边厢房,屋檐下一通圆头古碑倚墙而立。《重建碑记》是清同治肆年林钟月朔六月立,即公元1865年六月初一。碑刻属体为柳体,一个叫万定一的人撰并书,写刻的很好。古庙叫垂恩寺,咸丰七年八月,远在居深穷谷之地的村子、宗祠及古庙被贼匪焚毁。修建后改名为集灵寺,同治肆年闰五月廿六日,又改名为吉善坛、正俗堂、水月楼。读碑文,知道清末,社会混乱,偏远的山高水清的世外桃源之地万家河也发生盗匪抢劫。

如今,古庙倒塌了的庙宇,没有屋顶,山墙的滚水是青石板和青瓦镶嵌的,柱子早被人拆走,夯筑的红土墙及土墼裸露、残留,蜘蛛在角落织满八卦,慢慢的一切将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了。耳房墙角不知名的绿荫慢慢地爬上时光的土墙,野藤子上结着青绿绿的果子,耳房有火烧过的痕迹。大殿墙角长着一棵树,枝扭叶展,谁记得,秋天,雁阵从山谷飞过?

一段残留夯土围墙,石脚是卵石镶嵌。站在山坎夯土墙旁,远远看去,对面还有几栋老屋,没有屋顶。

万家河村,在建设柴石滩水库时,20多户人家搬迁出去,有一家人不舍故地,一直留在村里。村民搬走了,所以老屋拆除,空空如也,一片荒凉,老村消失,废墟上淀出的是沧桑一份,凄凉两种,让人发思古之幽情,那些成为传说的邂逅,终于没有发生...... 

两只红臀山雀,在山墙屋脊纵身一跃,忽的飞到树梢。牧马人树下乘凉,与我有一句无一句的说着村里的故事,土狗坐在他身边,眼神苍茫,望着山和水,同时盯着我。

询之村人,隐约听到,山间一条古道,是从前马帮商贾到宜良进昆明的必经之地,企图说出旧时的秘密,细节却如烟花消逝。该下雨的季节,却没有雨水,最后一抹余晖里,一个女子,赶着一群羊穿过,怃然回首,远远的羊与我目光偶尔交汇。羊群赶远,女子没有唱“信天游”。

烈日、无雨、草苦、庄稼旱,田野寂寞。话说远了,六孔桥静卧于江上,桥叫民顺桥。岸边有五棵树,是柳树,死去两棵,落影坠下水中,一声声叹息。树下三辆罐车在抽水、装水,拉水抗旱。村人告诉我,水是峡谷两边的龙潭流出来的。还有两伙人在江边烧烤,炭火冒着轻轻的烟子。

 “子在川上曰,逝者如斯夫。”山河清净,我在寂寞的江边一块大石上坐了很久,不等任何人,关于夏天,我最想找一个雨下个不停滴滴沥沥的日子,再次来此地,等待云雾缭绕,有很多话想说,但是沉默也不错。

“人生天地间,忽如远行客。”一个人,又一次孤独的行走。

文/图  太祥坤